流照君

冷圈破事多,闭嘴少管我

【龙星】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 上

 国际著名音乐家龙×中国音乐教育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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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钟爱这篇文。这篇文我花费了快半年的时间去构思打磨(甚至还没有磨完(下篇写完了!),真的前所未有的费尽心思(基本可以说是我目前水平的巅峰之作),真的很希望大家看到。谢谢。叩谢。

ooc,龙大温柔得不像话预警~






冬日的伦敦,天地白成一幅茫然的笺。

龙先生收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一个鼓鼓的大号信封,素色牛皮纸,寄件地址是间酒店。

正中间用中文写着“龙灏天(收)”,很娟秀的蓝黑色碳素钢笔字,起笔和落笔颜色略深,渗进纸面,让我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龙先生已经病了一阵子,在这段时间里,他所有的工作信件由我代为处理。

我曾不无担忧地问他是否会对他个人通信造成不便,他稍作沉吟,随即抿起嘴唇,苦笑着摇头,嗓音依稀有当年的风采:“不会的……”他目光旋即飘远,向窗外某个焦点聚焦,不知是说谁又或是对谁说,“……又还有谁会给我寄私人信件呢……”

我微愕,不知如何作答。

他恍然从回忆的丝缕中挣脱,定一定神,看出了我的窘态,温声解释道:“人老了,旧人作古,不免伤春悲秋,你不必担心。”

我将要离去,却听他在那片小小的花厅里,在伦敦极其稀罕的一缕冬日阳光里,老瘦的身躯深陷于那一方摇椅,嘴里喃喃:“访旧半为鬼……”摇晃一下,“访旧半为鬼……”




那个冬日早晨,我照常到门厅取当日的报纸信件。

看这牛皮纸大信封来历可疑的样子,我小心翼翼,先行拆开,准备验看之后再送给龙先生。

展开薄而脆的微黄的信纸,好奇心蛊惑我读了这封娟秀笔迹写下的信——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灏天:

        展信佳。别来无恙?

        与君一别后,已过大半生。

        今日躺于重症监护室,假寐时忽闻医生对家人叹息摇头,自知命不久矣。

        此次来信,是想在我糟糕透顶的生命的尽头,与你说一声迟了一辈子的“对不起”;以及,恳请你相信,我也深爱着你,从当年到现在,一直如是。



我认识龙先生的二十年内,他几乎不回国,我甚至一度以为他天生感情淡漠。偶然一天我们都喝了些酒,伴着酒吧里大男孩温柔的苏格兰小调,我问他思乡吗。

他说“思”,目光混沌迷茫;我又问他思乡为何不回国回乡,那迷茫弥散成一片夜雾的悲伤,他答“近乡情怯”。

这是个不能算答案的答案。在我看来,不回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父母亲人都已不在人世,像我;二是有费力割舍的情愫,像酒醉之后的龙先生。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现在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天你穿着有些皱的白衬衣,搬着厚厚一摞书,对老板解释:“她是要买的,我正找呢。”随即把我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道:“偷看书也不知道躲着点!”

        十六岁的我多倔多傲啊,一听你说我偷看,立马不服输地顶回去:“我可没偷看,是要买一本的!”说罢,用上全身力气,往你黑布鞋上跺一脚,一弯腰想趁你不备从你身侧溜出去。

        你被我踩了鞋,大概也是好气又好笑,拽住我不让我逃,一手拉我一手按在书店的木板墙上,摆出副骄矜又简慢的派头,睁大眼睛看我,一挑眉,慢悠悠揶揄我:“怎么,被踩了痛脚,急了?”


        我当时又羞又恼,几天没去那家旧书店,因为知道你是那里的伙计。

        后来,还是那本没读完的二刻拍案惊奇的缘故,我心痒难耐,满心安慰着自己肯定能躲开你,便又急不可耐奔了那家店去,又遇上你。

        你见我来,又激我,我便扯谎说要买的是绣像本的三国,找不到。也是,那个萧条的年代,一家小小的旧书店里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样精致的书。你说你去找,把我连带着那拍案惊奇囫囵塞进一个角落,我便顺势藏在那里看了半下午书。


        一来一往我同你渐渐熟络,虽然还是要斗嘴的,可我也明白你是在替我掩护,是有意叫我在角落里安心看书,嘴上虽然不肯服软,一颗心——早已服服帖帖。



突然想起,龙先生跟我聊起沪市,聊起他以前的生活。

他带着笑,跟我讲他那时为了赚学费打了好几份零工,其中最喜欢的一份就是在西康路和北京路路口的一家旧书店里当伙计,既可以自己偷看,还能见到很有意思的,偷看书的人。

“那时候多好啊,多好啊。”他不住地说着,摇着头,目光投在头顶的天空。



        你大概注意到了,我嚷嚷着要买书的声音是没有底气的。运动来了,妈妈几月前被人揭发 ,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大半年我看了多少书啊。有时候,我甚至说不清到底是在如.饥.似.渴..地看书,还是给自己找机会去看什么人。三言两拍、浮生六记、西湖梦寻、闲情偶寄……我甚至红着脸,偷偷翻了角落里落着灰的西厢记和牡丹亭。偶然一次被你撞见,你便笑我:“好妹妹,你正是‘倾国倾城貌’,那‘多愁多病身’却又是谁?”

        我红了脸,索性骂你:“你倒像是‘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咧!”

        你似乎也脸红了,不再问,罕见的有些局促,朝我笑笑,又忙你的去了。你那洗得泛黄却仍努力压平的衬衫,穿梭在旧书店弥漫着微尘的阳光里,显出格外温柔的象牙色。

        


龙先生明明有不少衣服,却总舍不得丢一件发黄的旧衬衫。

一次收拾屋子时,我不小心动了那衣服,他带着比往常我犯错时更阴沉的表情,哑着声好像戒备的猛兽。他一字一句告诉我,要小心,千万别碰坏了,“她最爱看我穿衬衫”。



        日子一天挨一天的紧张了。一年之内,妈妈从院里的知名艺术家,到了薪水停发、时不时回不了家、在大学里“挂争”、人人叫骂的地步。虽说情势不容乐观,但那一阵大概还没有挨打,因为——我还有闲情,偶尔能看看书。

        顾一川已经不回家了。我隐隐嗅到暴风雨前涌动的气流却又无从躲闪,像秋夜的瑟瑟寒风里瞎撞的蝉,几乎耐不住风高露重。


        你一定对我的惶恐有所察觉,更花时间和我谈天,疏解心绪。我坐在一摞书上,你蹲在我斜前方的地板上,不时对我所言报以微笑,偶尔笑得促狭,猝不及防地伸手,揉我的头。实在遇见我排解不了的烦恼,你便站起来,站在我身旁,俯下身拍拍我的肩,跟我聊Chopin,聊Tchaikovsky,聊他的Waltz of the flowers。

        我们在落日的余晖中聊电影院里看不起的电影,在寒冷的晨雾里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搓手取暖;我们在爬山虎的绿荫下掐一两片绿叶,在纷飞的红叶下想以后要去哪里看看。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不算太苦,尚可苦中作乐;又不算太甜,仍需抱团取暖。

        我逐渐触碰到更深一层的你,从和我相似的音乐品味、到你的学业、你的家庭、你的姐姐和兄弟。原来你父亲也被人揭斗,原来你家也是一样的状况,原来我们如此相像。



仍记得在某一次音乐会后,一位来签名的粉丝问龙先生他最喜欢的音乐家。

“Chopin,一直都是。”

“那最喜欢的曲子呢?”

“(笑)不是他的。是Waltz of the flowers。”

“为什么?”

“我最喜欢的人最喜欢这首。”


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低下头,不说话。



        大约又过四五个月,妈妈不能回家了,被关在单位一个小房间。

        那年新年,我大年夜在大学门口磕头求造放她回家吃年饭,被红将拿皮带打。我病了两周,差点染上肺痨,也不敢去找你。

        

        药物匮乏,只好上黑市里买。单位发的二十六块生活费中,省着吃用还能抠出钱买药,若是伤得严重,还须再当掉妈妈一件戏服。

        顾一川再也不给生活费,是在搭着他文坛的一条条人脉,忙着办离婚手续,和妈妈彻底划清界限。偶然一次回家还是在酒醉之后,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骂得难听。

        我一夜没睡,用牙齿紧紧咬枕巾,怕他破门而入。那天天亮的时候我像是死犯大罪得赦。


        我没时间去书店了,你找到我家门口,看我脸色不对,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无从回答。你担心,反复地问。


        你不知道,我那一刻在庆幸,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口,不会让你看到。

        你一句一句地问,我错开目光,一句一句地避开。

        你扶着我肩,直勾勾盯着我,跟我说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你。

        我几个月间费力筑起的坚强被你简简单单一句话冲得分崩离析,全化作滚烫的冰,鼻子一酸从眼里倾泻。你着急,直接抱我入怀,一下下轻拍着我的背。

        几个月来守着绝望,猛然间撞进这样一个温暖、热切而又充满安慰与希望的怀抱,我哭得不能自已,紧紧攀着你的肩,是濒死的溺水者抱住了浮木。
        

        那一刻,真的,就那一刻;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向上天起誓——这辈子,就是你了。




那是一个木叶萧瑟的深秋,我刚满十一岁,被龙先生收在膝下教导。

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他看到我手指,看到我弹琴;只说我的音乐天赋。我不信,再问,他最终纠缠不过,低叹一声道:“这十乱伤害了太多人。”

我问他是不是与他的母亲、长姊与兄弟*有关,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他抬手,揉揉我的头发,“我所有重要的人,都在这十年离我而去——我不希望你也这样,在这世上无牵无挂。”

(*家人设定为幻夜龙骑成员,一姐二兄



        妈妈的崩溃是在几月后的一场会上。

        当她看见那人抢先站起,争着与她划清界限;那人大喊着叫嚣着向她挥舞着双臂,带动起会场鼎沸的高潮——她曾经的丈夫、朋友、爱人——顾一川时,终于支撑不住。

        

        颀长高挑的一个人,瘦得只剩下骨头,摔在礼堂地上“咚”的一声;往日那么优雅自若的人,脸色极不好看,倒下时脖子上还挂着“批斗”的牌子。

        病来如山倒,何况是癌。我们已被造家,我没办法,四处求人。

        记得当时你家状况也不好,只是没有差到我家这种地步。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我不再去书店以后,你总来我家帮忙,一次被你妈妈发现,阿姨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叫你平时多帮我。

       妈妈身子不见好,病一天天越来越重。你动不动帮我抓药,带饭,一边还要忙你的公费留学生考试。

        


原以为龙先生是两耳不闻事、十指不沾水的男学生,有一次我生病后,他忙前忙后,我才发现他也是过了苦日子的孩子;也正是那一次,我真正信服他、爱戴他,在心里承认了“如师如父”这个词。

无意中发现,龙先生不用大夫,便可默出止痛、退烧的药方。我暗暗明白,他身边大概是果真有过病人。

龙先生几乎不生病,我便猜大约是他那早亡的姊姊或哥哥。



        我问你,这样的恩情,我该怎么还。

        你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仍旧飞扬不羁,左眉一挑:“不如姑娘以身相许吧!”眉眼弯弯,一时辨不清是真是假。

        我脸有些热,低头不敢看你,又急切地想抬头,想看进你的眼睛里、看进你闪烁湛蓝光辉的眸子里。

        我嗫嚅着叫你别闹,别逗我。

        你又严肃起来,眼睛一下子变得圆溜溜的,微微皱着眉,望着我说出了我记了一辈子的话。


        你说,星海,我爱你。

        我甚至顾不得羞涩,直愣愣地看着你;我舍不得挪开我的眼——你的肩膀、你直挺的脊梁、你明亮清澈的眼和略显瘦削的颊——你全身沐浴着月光,绚烂又庄严,仿佛神座下怀揣天谕的大天使,以虔诚和纯净的圣水播撒于我溃腐的肉身,救赎我孤单游离的灵魂。

        “星海,”你说,“我恳切地请求你成为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的伴侣、我人生中不可分割的另一半!”


        我疲惫的身躯与心窍被洪流般的爱与感动冲击,仿佛鸿蒙开辟之初的懵懂赤子,在万籁俱寂的神座前不知今夕何年——我不知怎么回答——我想答应,口舌束缚于太多黑暗的鹰犬,我在那一刻退缩,嗫嚅。


        你让我别着急,等几月后我满十八岁了再考虑。你说我们以未婚夫妻的身份一同考公费留学生、你说即使我去不了,你以后努力构起我们的家,再来接我。


        你搂着我的肩,丝丝夜风吹起一缕我的头发,绕在你的指尖。你就在这夜风中描绘着你与我,我们努力奔赴的,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

        我们坐在朗夜,在小公寓简陋的天台上,在渺渺繁星与皎皎明月之下,只愿君心似我心。



龙先生大抵还不知道,我在收拾屋子时,在他卧室床头柜抽屉最角落的地方,发现了一只戒指盒,红色绒面已经发白掉绒,边角也磨得露出了里头的塑料。戒指盒里是两只包在细绸布里的金戒指。

那戒指式样单薄,细细的两箍,一只寥寥几.刀.刻了一弯月亮,一只被刻刀挫了几团碎影,我对着光看了几下,才悟出这是漫天星辰,正好和另一只成对,如星如月,相伴相辉。

戒指一看就不值几钱,没什么分量,做工也称不上精巧,像是五六十年代上海小金店的手艺,花式倒是不算俗。盒子发黄的内衬里歪歪斜斜塞了一折被岁月磋磨得绵软的宣纸,我轻抽出来,小心地展开,是半张素笺,那纸酥得要从折痕处裂开来;上头小楷细细地题了一联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像是龙先生的笔迹,又少了岁月磨出的圆滑内敛,恣意舒展着,笔尖挟了少年的桀骜张扬,又在起笔落笔裹着印入纸张的缱绻柔情。


我当时想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心中暗想言语刁钻犀利、以一针见血的乐评大杀四方的“冷面乐痴”龙先生,也能如此情深意长。



        妈妈病情不大好,我没告诉你。

        你忙着备考,我也就顺理成章不去见你。七二年元月你入选了,收拾包袱要出发。

        临行前夜,溯着沿海城市特有的潮冷刺骨的风,踌躇满志地,你来找我。

        “今日一别,可能要分隔许久。”你叫我照顾好自己。

        你的眼睛里憧憬着未来,满怀喜悦,语调却因为我低沉,“不过,你放心!等我在那边参过赛,接些演奏——你放心,就算没有获奖,在咖啡馆弹钢琴、在车站卖艺,我也凑了钱接你去!”你眼里闪烁的火光,在冬夜里熠熠生辉,是我今生刻在心上的颜色。

        我想说些什么,想向你做出什么承诺,却发不出声——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是病床上的妈妈、日益增厚的账单、我东拼西凑借的那一笔又一笔钱、时不时劝我离开妈妈的顾一川——有什么绊住了我的话头,我发不出声来,从心底憧憬着你说的“明天”,却不知道我还走不走得到那里。

        你走了,在一个热烈如火的拥抱之后。


        我在那片黑暗里独自站着,目送着阳光远去。



龙先生在收养我的十几年里,有过几个女伴。短则几周,多则一年,都不算长久。龙先生似乎天生冷心冷性,不信任雌性生物;年轻的女助理因为受不了龙先生言辞尖锐而负气离职,优雅的中年女艺术家因为龙先生一次次因工作失约而婉言提出分手。

“我们不合适。”那位守寡的女艺术家面对我的挽留,柔声向我解释,“我只想找个人做伴余生,他和我不同。”她见我张口,又接道,“大约还有放不下的心结,他还没准备好迎接新的感情。”

龙先生一贯外露的冷漠,原来是隔绝自己的壳么?原来硬壳之下的他,也有着柔软而敏感的伤疤么?


我哑然。那戒指盒里的诗笺,发黄、酥脆、快要破损,却没有一丝尘埃。




        妈妈走了,在你出去一年后。

        我下了乡,顾不上打听具体情况,匆忙中只知道你姐姐和一个弟弟去了宁波一带,还有个弟弟当了兵。

        知青的日子我不愿赘述,你必然明白;无非是累,累得不知道自己是谁,累得不记得想你。

        柯雨哲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tbc

社会背景描述参考《借我一生》、《陆犯焉识》、《三体》、百度


拜过诸位。

我可以明说如果我更这篇,下篇会很精彩。

我也可以明说,虽然我爱这篇,但是这坑一时半会填不上(我已经为此努力六个月了……)。

这样吧,热度满150更新下篇(反正估计100都到不了,我几乎是明显地坑了)

如果还没到150我就更了,那可能是我找回了道德。

快开学了,各位祝我好运,可礼貌催更,或是来私聊或评论讨论剧情。


11.1更新:

我更新了下篇。没到150,我好有道德~


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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